浓盐酸

【夏彻】太阳在死去

#夏彻
#夹杂多数私货
#原著向
结城夏野十五岁,明确对所有人表明,我讨厌外场村。
外场村就像日本无数个偏僻的小村庄一样,打着民风淳朴的招牌,其实只有一堆闲极无聊的村民分享着道听途说的消息。它像一个不留隐私的巨大蚕蛹,将结城夏野对于自由的向往包裹得密不透风。
而武藤徹是唯一能让结城夏野透出一口气的,那巨大蚕蛹上的一丝裂痕。
少年间的羁绊始于一方毫无保留的善意。当结城夏野为坏掉的自行车暗自苦恼的时候,一抬头就是武藤徹在阳光下灿烂的笑脸。那是一个不怎么夸张的,嘴角隐着两个小小的酒窝的笑容,就像三月不骄不躁的太阳,却让结城夏野无法忘怀。
结城夏野对武藤徹的印象似乎从这时起就固定成温柔的大男孩了——是的,尽管武藤徹的实际年龄是个成年人,可他的外表和偶尔的小动作都只能让人将他当成一个男孩。让夏野安心的是,小徹只会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近乎狎昵的小动作。
也许是结城和武藤家同属于“外面”的相似性,在这个排他现象严重的外场村里,武藤徹对结城夏野常常表现出让夏野喘不过气的关怀。
武藤徹曾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以后我就是你在村子里的导游了。他说这话时脸上仍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而他也确实很好地履行了这句话。
比如拥有守护灵的药师泉,尽管这种迷信的说法总会使夏野感到哭笑不得。但他最终选择的永远是配合及妥协。
然而这种“迷信”在村子里却是屡见不鲜。外场村村民对佛寺有种狂热而虔诚的信仰,小徹就此扯了外场的发展历史来给夏野解释。
“所以,原始原因是经济命脉吗?”夏野站到窗边指着村子周边的枞木林发出总结性的提问,口气半是认真半是调侃。
武藤徹眺望着那片枞木林,黑沉沉的树林让人心里一阵发慌。他用手肘顶顶夏野,语调轻快地回应着:“是吧是吧,不得不说夏野的概括能力超强哦!”
“既然是夸奖就不要着重强调我的名字。”夏野露出一副“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侧过头瞪了一眼小徹,只是眼里没有多少愤怒和厌恶。
习惯教人又爱又恨。
譬如武藤徹之于结城夏野。
诸如以上的对话在一天之内能发生十几回,夏野的脾气在这些重复的话语里逐渐被磨平,随之增温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夏末的天气最为燥热,有时结城夏野待在炽烈的阳光底下,会产生身边的武藤徹与这阳光融为一体的错觉。
如出一辙的耀眼,毫无两样的温暖。
这感觉与初见并不一样,时间被大跨度地拉长,然后停止,停在夏末的太阳上。只不过对照物是同一样东西。
武藤徹是结城夏野的太阳。
如果这样解释的话,感觉就是温度的变化。
“太阳表面的最高温度是多少?”
小徹眨眨眼,对夏野没头没脑的问话感到无奈,“这种问题我可回答不了……”
是小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传递的触感,滚烫得能把眼泪蒸腾干净,一丁点儿不剩。结城夏野这样回复自己,名为窃喜的感情刺激着心脏最柔软的部分。
对于国道出口方向的憧憬似乎因为这种单调温暖的日常在慢慢消失,直到死神挥舞着巨大漆黑的镰刀降临。
外场接二连三的死亡逐渐引起恐慌,面对卒塔婆数量的增多夏野的反应是与自己无关。
“你怎么会这么冷血。”父亲抱怨似地嘟囔了一句,听在夏野耳里与“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冷血动物”无异。
结城夏野又开始怨恨起自己的名字了。
父母都是极端的理想主义者,结城夏野自认为他是理性而客观的,是与父母完全相反的存在。“夏野”就像一个标签,传统庸俗,而不是什么活该去见耶和华的浪漫。
直到属于武藤徹的卒塔婆被树起,夏野惊觉自己同样善于理想化。
被背叛了。
被抛弃了。
被……拒绝了。
这些一个接一个浮现出来的认知让结城夏野不愿接受现实,麻木爬上夏野的脸庞,最先显露出来的情感是愤怒。
葬礼结束后就连眼泪都没有流出,大抵就是常说的哀莫大于心死。
武藤徹的死亡是夏野最不希望发生的,所以当他收到来自已经死去的小徹的请求时,他理所当然地发出了邀请。
尖利的犬齿在白皙的脖颈上划过,带着点犹豫和畏惧缓慢扎进了皮肤下的血管。
“夏野……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但是好像只能是你。”
结城夏野伸出手,把颤抖的冰凉躯体纳入自己的怀中,那些模糊的含有忏悔意味的话语因为这个动作突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滴到夏野肩膀上的眼泪。
这是武藤徹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懦弱自私得让他自己感到难堪,却又别无选择。
这是他的太阳。
结城夏野在心里发出一声叹息。
村子里曾流传过吃人鬼的传说,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会把小孩拖回墓地,然后吞入腹中。这个传说被小徹当成笑谈和夏野讲过。
“说到底还是外场一直坚持土葬的习俗。”末了小徹总结道。
灾难的发生正是由于延续了多年的土葬。只是从坟墓里爬出的不是吃人的恶鬼,而是吸血的,被副主持命名为尸鬼的存在。
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武藤徹成为了尸鬼。然后他找上了结城夏野。兼正家的仆从让他在夏野和家人中做出选择,结果显而易见。
耀眼的太阳在逐渐失去光芒,死而复生也不能让这一过程停止。
结城夏野的太阳正在死去。
“我们离开外场吧,如果只是隔几天喝一次我并不会死。”夏野盯着国道的方向,几乎被忘记的向往在一瞬间死灰复燃。
“……对不起。”成为尸鬼的小徹仿佛只会说这句话,他低下头捂住脸,泪水从指缝流出再砸进泥土。
武藤徹和结城夏野是不同的。
小徹对外场村的留恋与夏野的刻薄刚好相反,而兼正方面的压力更是一块沉重的巨石。
理由充分得让夏野愤恨。
他的回应是露出脆弱的脖颈,与不被允许存在的尸鬼一同堕入深渊。
成为尸鬼需要条件,比如求而不得的执念。结城夏野在阖上双眼前笃定地认为自己会复活,执念就是让他过早经历死亡的人。
如果复活了,第一件事是不管小徹说什么都要把他带出外场。
死亡的前一秒,夏野暗暗念叨着这句话,这甚至让他对死亡感到不应当的期望。
武藤徹的太阳死去了。
尸体会在不知多久的将来腐烂在异乡的土壤里,杀死他的罪魁祸首是自己。
这是一个圈,他想。
圈的终点是结城夏野生命中最后一个夏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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