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仏英／abo】骑士和附庸
Chapter 2
亚尔兰斯的学生们算是长见识了，比之那遥远中世纪里更快成事的爱情就这么大刺刺摆在面前。
开学仪式告白，隔天就手牵手宣布正式交往——当然了，亚瑟曾对此表示抗议，然后不等弗朗西斯摆出道理就自觉闭了嘴。
——反正，吃亏的不是只有Omega么？
总而言之，弗朗西斯亲身证实了，先婚后爱在现实生活是真实存在的——以十年朝夕相处为前提，所以还是某种意义上的破镜重圆。
就欠个豪门虐恋情深可以上演一场狗血大剧。
于是亚瑟的身份在不满的讨论中传播开来，失踪多年归来的元帅独子的意义可绝不止帝国继承人的情人那么简单，战场上那群元帅死忠怕是要因此易主了。
这么一看，倒是一笔双赢的交易，对于帝国而言，边戍军心的稳定意味着整个国家的安定——所有人对亚瑟仿佛有种盲目而歇斯底里的自信，将要成为空壳的庞大帝国可经不起任何一个微小的打击。
“就是这样，先稳住他们。”弗朗西斯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扬着手里的棋子，“你可是王后，不得不被众星捧月着。”
“注意你的措辞，波诺弗瓦。”亚瑟用手指敲着棋盘警告，语气里隐含着恼怒。
“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弗朗西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所有人都抱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不管你是Alpha还是什么。”
如果单单从一个骑士的角度出发，亚瑟自然对此表示万分赞同。阶级至上是不可动摇的原则，在身份之下才是种族，但自己成为当事人之一的时候可就不那么好说了。
“那么日后你生出来的孩子该叫你什么?”亚瑟落下棋子，抬起头直视着弗朗西斯的眼睛，不无恶意地问道。
视线里突然撞入一双碧绿的眼让弗朗西斯愣了愣，他看到记忆里的少年再一次鲜活地重现在自己眼前，带着毫无两样而隐晦的狡黠，从泛黄的老旧时光里一跃而起。
“那由你决定，可敬的国母。”弗朗西斯用一种故意拖长的音调回答，每一个音节都敲击着亚瑟的神经。
我就知道他不靠谱。亚瑟低下头埋怨着自己，大度地没有继续吵下去，这也导致他没注意弗朗西斯刚刚一瞬间的晃神。
而此次棋局，亚瑟表示结果还是很可喜的。我们忙于政事的大继承人真是缺少时间磨练磨练技艺，下得实在惨不忍睹了点。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弗朗西斯皱着眉，慢条斯理地收拾棋盘，“再过几天就是和隔壁星系的谈判，结果估计还是没得商量。”
“扯什么，你快点收拾好去沙发上睡觉。”
“真过分啊小亚瑟，哥哥我身为Omega却只能睡沙发……这样简直是虐待！”
“愿赌服输啊弗朗茨，”亚瑟露出一整天里最真诚的笑，“何况这是你自己提议的。再说了，你现在壮得像头公牛，柔弱不起来。”
屡次被评为最有魅力最纤细美丽的Omega郁闷地撇撇嘴，他是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头衔很有些水分，但真像亚瑟所说也太过分了。
“好吧，好吧，强壮的Alpha先生，请你在我狭小的床上勉强挤挤。”
亚瑟顿了顿脚步，装作不经意地回头看眼同样转过身的弗朗西斯，感到良心传来的谴责，犹豫地开口：“要不你睡在地毯上，够大也够暖和。”
“不必了，沙发我还是睡得下的。”弗朗西斯微笑致意。
相安无事的几晚就这么过去了，弗朗西斯睡在沙发上一晚上都不掉下来的技能……自然是没有练成，亚瑟每天早上都能收获以各种姿势在地上熟睡的弗朗西斯，这也坚定了他绝对不给波诺弗瓦放水的决心。
“能见到殿下的可爱睡姿可不是每个人都能经历的。”亚瑟顶着弗朗西斯的抱怨，扯出一个笑容回答。至于真实原因二人心知肚明。
弗朗西斯口中的那场谈判如约而至，柯克兰骑士作为代表出席，这当然是弗朗西斯的功劳。谈判开始的几分钟前，他亲自为亚瑟系好领带，低低地嘱咐：“小心点，对面那位久经沙场，你现在就是个挂名元帅，必要时刻领带上有警报，不要逞强。”顿了顿，弗朗西斯弯起眼添道，“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十年前如此，到了现在就更不会改变，我从来不害怕等待，也不畏惧孤独。我只怕这等待无期限延长，这孤独再也不能填补。
亚瑟古怪地看了弗朗西斯一样，微微颔首表示了解，转过身的一瞬把无意流露的温情统统藏好，藏到永远封存的记忆匣子里。波诺弗瓦只是找了一个可信的替死鬼， 他现在所做的都是在博取信任。
弗朗西斯盯了一会亚瑟的背影，叹口气坐到一边的凳子上，挥手赶走了身边的下属。亚瑟出席谈判是计划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他也经过多次估算确保了亚瑟的安全，但现在人还没走多远心中就满是不安了。
隔壁星系那家伙就是只藏头露尾的狐狸，一直奉行利益至上的原则，弗朗西斯倒不担心自家王后被看上，就怕他耿直的个性吃了亏。所以警报运用的是科研所的机密技术——不管怎样，这个帝国的科技还是其他地方所不能企及的。
老实说，亚瑟内心对于这次谈判是有点畏惧的。引人发笑的一点是，他最畏惧谈判失败会使得弗朗西斯放弃这颗棋子——他一直把自己摆在这样一个位置，并且强行将幼年时的朝夕相处碎片化。
所以他现在坐在椅子上，对面是笑得看不见眼珠子的敌人，表面上镇定地能慢口喝茶，内心已经紧张地打起结了。
“一直喝茶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哦。”狐狸适时地提醒道，身子朝亚瑟的方向前倾。
“抱歉。”经他这一提醒，亚瑟反而冷静了下来，他从从容容地放下茶杯，抬起头露出比对方正式得多的笑容，也显得更加虚假。
“我方条件是与贵方能停止战争，相应的，贵方物资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给予赔偿……”
“不需要赔偿。”狐狸笑眯眯地打断，“能够停止战争对双方而言都有很大好处。”
“……别开玩笑了！”亚瑟露出一副被耍弄而愤怒的表情，“损伤如此之大而物资贫乏的你们会拒绝赔偿吗？”
“哎……你真聪明，一般人都会很开心地接受吧，就像你旁边那只……”狐狸指指亚瑟边上的将军，仿佛一时找不出什么形容词而困惑地住了嘴。
“‘要么是物资，要么继续打，更大的补偿是不可能的。’你是想这么说的吧？”狐狸重新面向亚瑟，口气很自信。
亚瑟抿嘴没有回答，他意识到对面的男人的狡猾奸诈名不虚传。
“继续打下去是不可能的——我只想提出一个条件，把那些家伙一起赶跑怎么样，外来人还想分一杯羹实在是让人不爽啊。”见亚瑟没有反应，狐狸也自顾自地说下去，身上闪现了几秒常年浴血的杀伐之气。
亚瑟清楚他口中的“那些家伙”是指谁，那是一群不需要谈判的掠夺者，要比狐狸背后的星系更加棘手。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身边的军官们，见他们纷纷表现出赞同的样子，便勉强答应了下来。
打完共同的敌人后，结果还是要继续窝里斗。亚瑟听懂了狐狸的潜台词，但现在和他联手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合作愉快，嗯，元首夫人？”狐狸朝亚瑟伸出手。亚瑟边握手，边发誓日后第一个弄死这家伙的人绝对是自己。
结束了这场短暂且看似顺利的谈判，亚瑟就迎面撞上了弗朗西斯。不是物理上的碰撞，而是眼神的无意相撞，在亚瑟拉开门后就切实撞上。
弗朗西斯站在那里，一看见亚瑟就抬起手挥了挥，动作傻气可笑，完全失了该有的礼仪。但亚瑟就从这挥手间窥到了那些少年的过往，像是盛大的青春葬礼，保有森林气息的腐败与生机。
“弗朗西斯，没有人教过你要矜持吗。”亚瑟听到自己的小声呵斥，心里却想着，啊，波诺弗瓦原来真的一直等着自己。
他处在深渊时一直在怨恨幼时的玩伴，后来怨恨又转为了想念，直到现在的讥讽与嘲弄。他把那种柔软的感情都快要丢弃得差不多的时候，弗朗西斯又擅自闯了过来，一点一点地替他拾起所有的碎片，珍重地为他粘合、补充，亚瑟一时也分不清自己对于弗朗西斯的情感到底是哪一种了。
“哎呀夫妻之间有小情调是必要的，不过皇帝陛下还是不要太放纵他了。”狐狸一脚还踩在这个帝国的领土上，听到亚瑟的呵斥不怕死地回过头调侃了一句，然后如期地看到亚瑟阴沉下来的表情。
“不劳您费心了，您看您现在还孤家寡人的我更为您担心。”弗朗西斯硬着头皮接口道，亚瑟也顺势阴转晴。
“我们回去吧，啊真可惜你那个没用到我还想看看他们成果怎么样。”弗朗西斯动作自然地牵过亚瑟的手，低声表达了自己的遗憾。
亚瑟紧了紧手，温热的触感从皮肤传到四肢百骸，直至心脏处久久停留。他突然就产生了一种就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的想法，他和弗朗西斯牵着手走在这黄昏中，把一辈子就这么走完，而不去管所有纷争与责任。
把一辈子走到地老天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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